□ 本报记者 聂 伟和业众
“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妈妈长什么样子！”8月27日，84岁的陶和寿端详着手机里新收到的一幅画像，哽咽着说。
他的妈妈叫朱维珍。1906年生于句容朱巷村的朱维珍，读过私塾，不愿裹脚和业众，是村里少有的“大脚女人”。1939年秋，受党组织委托，朱维珍来到新四军江宁湖熟情报站站长陶家齐身边，照料其生活起居。在共同的工作、生活中，两人渐生情愫，结成伴侣。当时，新四军在赤山一带还未站稳脚跟，陶家齐举家参加抗日队伍。新四军二支队的战士们经常出入陶家，朱维珍都热情接待，还把不少负伤的战士安置在家里照顾。1943年秋，陶家齐夫妇被日寇抓捕，历经69天的酷刑，坚贞不屈，最终一起慷慨赴死。是年，朱维珍仅37岁。
“父亲生前拍过一张半身照，而母亲一张相片都没有！”80多年来，从没见过母亲的陶和寿，做梦都想见一见母亲。
“能否帮我圆这样一个梦呢？”陶和寿最近找到了江宁青年画家叶文骏。他手上的参照物是一张他姐姐中年时的照片，“见过我母亲的老人都说和业众，姐姐长得跟她很像！”
不是本人照片，也不是一个年代的人，怎么才能画好呢？叶文骏反复琢磨如何从这张照片，逆推朱维珍牺牲时的面貌，比如，颧骨弧度如何体现中青年女性的柔美、法令纹的走向怎样贴合当年妇女的辛苦劳作等。“骨骼结构、肌肉走向甚至时代印记的变化，很难！”叶文骏告诉记者。
展开剩余47%叶文骏前前后后画了八稿，对神态、发型、眼神反复调整。“我还特意去考证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句容地区普通妇女的服饰细节，包括衣料花纹、发髻样式，甚至耳环的形制，努力让人物符合当年的生活实感，一丝一毫马虎不得。”叶文骏说，自己画的不只是一张画像，是对英雄的尊重，也是对烈属的交代。
交稿时，叶文骏一口气把八个版本的画像，都发给陶和寿辨认。陶家人和一位见过朱维珍的老人，都相中了第二版——当反馈回来都说“这张最像”的那一刻，叶文骏长松了一口气：“这是一场迟到了80多年的团圆！”
“之前我为陶家齐烈士画过像，家属比较满意。”叶文骏告诉记者，中国画讲究“气韵生动”，但补全历史人物更需“考据严谨”，陶家齐烈士生前仅有一张证件照。为了画好烈士全身像，他专门收集了300余张民国时期的服装照片，翻阅大量历史文献，甚至对当时江宁地区乡绅的着装习惯，细“抠”每一处细节，长衫材质、襟袖样式、布鞋款式……逐一考证。他还多次跑江宁、句容实地考察，走访当地老人。
不仅是陶家齐夫妇，这些年里，叶文骏还为不少英烈画过像。他告诉记者，不少烈士为革命牺牲了一切和业众，却没留下来一张清晰影像。作为一名水墨人物画家，他很高兴能用画笔为历史补白、为生者圆梦，让英烈们重新“站”在后人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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